中央社專訪閻雲校長:〈風往那兒吹?醫療制度讓醫學畢業生惶恐〉

醫學系畢業生代表致辭「不知道風,要將我們往那個方向吹」,一語道破對未來的惶恐,過去讀醫學院後當醫生的道路,已被現今體制及暴民文化摧毀,不再是一條通往醫院的康莊大道,而是要上法院被定罪的徬徨、茫然路。

日前臺灣大學校長楊泮池在臺大醫學院120週年院慶談論醫學教育的挑戰,引起醫界與學界共鳴。

臺北醫學大學校長閻雲表示,從美國回到北醫服務至今,他參加3次畢業典禮,今年的畢業典禮讓他心有所感,一名來自海地的外籍學生代表致辭時心繫海地醫療,畢業後將回國服務,對未來充滿希望。【圖:臺北醫學大學校長閻雲在今年6月15日的學生畢業典禮上致辭】

另一名7年級的醫學生代表致辭時,從入學談到實習及畢業後的願景,說了3次「不知道風,要將我們往那個方向吹」,道盡學生對未來的擔憂。閻雲表示,過去考上醫學院,畢業後擔任醫師是比其他系所更明確的道路,如今卻今非昔比,這條從醫之路不再是康莊大道,而是醫療糾紛等障礙卡在前方,讓畢業生不知所措。

閻雲說,法律之前人人平等,而這個平等是忽略職業不同,醫師志業是救人,成為醫師之前都立過誓言,「……病患的健康生命是我首要顧念……」,如今第一線救命成為在醫師身上放上刑責的緊箍圈,將良醫視為罪犯。

「醫師被告,連帶實習醫師也要跑法院。」閻雲指出,當實習醫師出錯,是住院醫師、主治醫師及更上層的督導責任,現行制度若讓年輕有抱負者沒有投入意願,應檢討與改進,回應專業上的尊重。【圖:從醫之路今非昔比】

他說,這令人痛心,更是身為教育者的難過,醫師職業商業化後,變調的良心服務,如何繼續為社會做出貢獻?這需要社會多省思。

健保扮演特殊且重要角色,現今醫療評鑑浮濫。閻雲說,評鑑本質是提高醫療品質,本意良善,但需改善,誠如楊泮池所形容「醫療評鑑多到走火入魔」,光是北醫體系去年就有89個評鑑,不難想像其嚴重程度。【圖:北醫體系去年就有89個評鑑】

為了應付醫療評鑑,醫院必須成立專門負責評鑑小組,閻雲感嘆說,過去醫院內部開會是談論病患病情治療及進度,如今面對評鑑的對話卻是「你這個是第5.3.2.1條……」,品質不是放在第一,如何應付「考試」才是正題,醫療環境改變到這等地步,令人不禁搖頭嘆息。

「評鑑是有必要性,但應重新衡量。」他說,評鑑無關健保給付,評鑑決定醫學中心身分,這影響健保給付,但評鑑的齊頭式平等,犧牲醫院發展特色醫療,讓醫師成為應付評鑑的機器,導致核心醫療無特色、特色醫療無核心。

社會底層的不安,讓中層也混亂,進而導致上層渾沌。閻雲語重心長地從畢業生致辭談現在醫療制度面缺失,評鑑讓身為教育家、科學家的他感到痛心疾首,在現況下,即使有滿腔熱忱的公部門人員,公權力也難以施展,這是件很無奈的事,整個社會已走到了無政府狀態。(文/龍珮寧,中央社記者)【圖:閻雲校長的發言語重心長,希望為畢業生爭取到優質的醫療工作環境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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